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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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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蘇玉舟同她說即便要賣她,也會要個好價錢,絕不虧的時候,沈韶春心裏十五個吊桶就開始打上了水。

這人的口中,真的沒有幾句無用的閑話。

就像她問他倆怎麽進行宮,他說走進去。

然後他們從所在街道,一路行至行宮的第一道山門,果真就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不過,蘇玉舟用了一個障眼術吸引了山門的守衛,在人出結界之時,又以一個隱身術帶著她與守衛擦肩而過。

這是真的刺激。

沈韶春像小時候跟小夥伴玩蒙眼捉人的游戲一樣,在蒙眼人靠近之時,縮著身子大氣都不敢出。

蘇玉舟側頭看她一眼,見她一張臉都憋得發紅了,趕緊出聲提醒一句,“路還長,謹慎著別把自己給憋死了。”

他說話時,剛好有魔宮的守衛打他們身邊經過。

沈韶春覺得他話音有些高,於是皮子都緊了一下,她倒不是害怕蘇玉舟打不過,而是下意識的心虛。

文明的現代人,自我約束力大,思想包袱自然就重。

但出乎她預料,那些守衛在行至他們跟前時,都會自覺地繞一下,排著隊靠著下山方向的右側走。

行人靠右?還是他們陷入某種魔怔不知道自己是在避著她和蘇玉舟走?

沈韶春狐疑看了眼蘇玉舟。

他朝她微微晃動下頭,沈韶春學著他做了個同樣的動作,引得他扶了下額。

沈韶春嘟了下嘴,這是對她無語了?誰知道晃動下頭是個什麽意思,她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

好在他千多歲是個成熟人了,知道自我調節。

沈韶春見他很快放下手,在徹底落於身側之前,他的手動了動。

剎那間,他們周身出現一個四四方方的透明罩子,隨著他們的移動而移動。

沈韶春無聲拍手稱奇,她小心翼翼伸手觸碰自己身前身側的透明壁,只覺是一種硬而有些光滑的觸感。

“這是術法、結界還是寶貝?”

沈韶春略有些興奮地問,因她發現守衛們不僅避著他們走,還壓根聽不到他倆說話。

“好厲害,”可是個逃命神器啊,沈韶春心思一動,一把抓了蘇玉舟的胳膊,“這個能教我嗎?”

沈韶春覺得自己自打往蘇玉舟的中苑多走了那麽兩趟,這膽兒也養肥了不少,不自覺就流露出一股親近之意。

待反應過來,她又忍不住懊惱得直咬舌頭。

令她更加懊惱的是,對方壓根不理她,沈韶春自我檢討也不再開口。

兩人終於走完蜿蜒往上的山路石級,上到了行宮所在的那個大平臺。

就聽蘇玉舟擱在身前的手打了個響指,而後一個晶瑩剔透的小琉璃方塊就出現在他的掌心。

“這東西,你喜歡,給你就是了。”

他說著,那小琉璃塊兒下一刻就到了她手中。

這人實在有些忽冷忽熱,沈韶春頗無奈地嘆了口氣,但她更多的是受寵若驚。

不免朝對方面上瞧去。

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蘇玉舟雖然冷還是冷,但自打換了這副皮囊之後,笑容卻變多了。

整個人也好似都軟和下來。

這不,他此時又面帶微笑開口對她說:“仔細一想,這東西跟你還挺配。”

“怎麽說?”

沈韶春看著這晶瑩剔透的小東西,以為軟和下來的蘇玉舟會誇獎自己,不禁有些喜滋滋的。

誰不願聽好話。

可蘇玉舟這人吶,真的哪兒都還行,就是生了張嘴。

“都是保命的好手。”

只聽蘇玉舟緩慢吐出這四個字。

沈韶春微一琢磨,琢磨出點諷刺意味,她便收回自己方才生出的兩分期許,沖對方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公子謬讚。”

假笑過後,沈韶春當即回頭。

一兩句奚落換一個寶貝,也不虧,於是心情未受多大影響的她,用兩只手捏住這小東西轉著看了一陣。

這小琉璃塊兒,頗有點她那個世界水晶球擺件的感覺。

只是水晶球需要手動搖晃,才會引起球內東西的晃動。

但這小琉璃塊兒卻不一樣,它自己就能動。

她只覺裏頭似有浪湧。

一會兒一道浪來了,最終靜了。又接著另一道浪再湧來,如是來來歇歇,未知疲倦。

“這小東西好神奇,這個真的是我方才摸到的那個?”

“嗯。”

“那這個如何使用?像他一樣打響指麽?”

沈韶春第二句是跟自己小聲嘀咕。

她試了試,隨著她一個響指動作後,小琉璃塊兒半點反應也沒有,仍是紋絲不動擱在她掌心。

這也就算了,關鍵她那響指是個什麽玩意兒。

人家打出來的聲音是清脆的“噠噠”聲,而她呢,是“唰唰”的摩擦聲,聲音小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了。

蘇玉舟瞥見她的小動作,輕笑了一聲。

恰好前頭有來人,只見對方看到他二人,就做了拔劍的動作。

蘇玉舟右手輕動,施了個法,對方立即雙眼迷瞪,將手從劍柄上放下,晃晃悠悠地朝著他二人身後直行而去。

沈韶春手掌包住小琉璃塊兒後,就驚見那守衛二人一步未停,滾下山去了。

他其實可以直接迷暈兩人,而不是非得這樣將人弄下山去,萬一摔死了呢?

沈韶春心中這般想著,但她卻沒說。

因為她看了好幾次生命的隕落,相當知道自己根本左右不了這個世界的價值觀,更左右不了蘇玉舟的想法。

她能做的,只有盡力做好自己,不給別人添亂,就已是積德行善了。

“還是用這個小東西吧,這樣旁人也發現不了我們。”

也就沒有人因為發現他們而遭難甚至喪命。

沈韶春攤開手掌伸至蘇玉舟跟前。

不過對方沒接,而是擡手在她額間一點。

直到那琉璃塊兒的使用方法,一點點清晰明了地鉆進她的腦海,沈韶春才反應過來,蘇玉舟這是在告訴她如何使用這小東西。

往對方腦子裏輸入信息,這也太偷懶了吧,但是也真的方便又神奇。

現代要是也有這項技術,那這……可能會天下大亂呢,誰還會花苦功夫研究學問?

隨著蘇玉舟收回手,他的一句難得的囑咐也鉆進她耳朵。

“現在這四方海用不上了,先將它收好,等下,說不定你會需要它。”

原來這東西叫四方海。

沈韶春點頭乖乖收回手掌,又看了兩眼那琉璃塊兒,這才將東西仔細收進自己的乾坤袋中。

“還有這個,”蘇玉舟說著又遞給她一個乾坤袋,“你也收好了。”

沈韶春接過來,瞧見乾坤袋右下角一個歪歪扭扭銹制的“S”,立馬便認出那是她被蘇玉舟搶走的那個。

她的每個乾坤袋上都會歪歪扭扭繡個白色的“S”,被槐月她們笑話著類比為,小狗尿尿打印記。

對失而覆得的乾坤袋,沈韶春是當下就開袋來檢查了一遍。

四個魂蘑,還有一根彩羽,全都在裏頭安然地躺著。

她伸手進袋中撥了撥彩羽的毛毛,想問蘇玉舟關於彩羽的事,又有點顧忌。

畢竟他二人現在正在闖魔宮,不是閑逛閑聊的時間。

於是,話到嘴邊沈韶春又咽下,妥帖收好乾坤袋再將其掛回腰間。

不過,她卻開始暗暗琢磨蘇玉舟的那句話。

為什麽他說她會有用,而不是他們?

跟在蘇玉舟身後進入行宮,沈韶春琢磨出了一點名堂。

蘇玉舟要麽是等會兒無暇顧她,要麽是真的打算賣了她。

而這四方海,是他出於人道主義給她留的一個逃生法寶,至於結局她是死是活,就只能看她造化了。

沈韶春覺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而她強烈預感後者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

如是不安地往前行,很快,二人便踏入魔宮。

眼前所見迅速分走了沈韶春的註意力,她開始四下打量這行宮。

四壁有極為講究的石雕,靠近兩邊石壁的地方,還有由外至內整齊排列的大石柱子。

沈韶春仰著脖子看,心中頓時生出幾分莊嚴和畏懼。

石柱不僅高得通天,每根柱子上還有兇神惡煞的巨型盤龍,且每條的龍頭都是向著入門處。

這無形中就給她這樣沒見過世面的弱雞,形成了一種強大的威懾力。

沈韶春拿小眼神瞅了瞅那些龍。

龍鱗、龍爪和龍眼,無一不被刻畫得栩栩如生,不免令人心生出一股強大的壓迫感,又是她害怕的巨物,沈韶春下意識往蘇玉舟身邊靠了靠。

她快速數了數每列柱子的數量,大概在十八、十九根的樣子。

每根柱子之間隔了好幾米,可以想見這行宮大殿是有多大。

但是這麽空曠的大殿卻是一個伺候和守衛都沒有。

“怎麽沒人?”

沈韶春說出的話都生出了回音,她越發覺得這偌大的行宮,死寂得讓人汗毛林立。

蘇玉舟沒回她。

他只是看著大殿的正前方,默默祭出了自己的本命劍。

沈韶春第一次見他拿劍,不免多看了兩眼。

那是一把通體發黑的窄身劍,模樣出奇的簡單,沒有任何的點綴和紋飾。

這樣一把劍,如果不知道它的來由傳說,很容易就生出小看之心,比如沈韶春剛開始的那一剎那。

不過,因為這劍是握在蘇玉舟手中,她自然不會小瞧了它。

而且這黑劍比白刃讓人好接受許多,瞧著沒有那麽令人發寒。

但當其在行宮頂上一道光線的折射下,閃出光輝,沈韶春很快推翻自己剛才的感覺。

那光輝一閃,她的心就莫名為之一顫。

甚至在蘇玉舟動腕轉刃的一剎那,沈韶春還察覺到一股強大的迫力,從她身體穿過,帶起她的頭皮都跟著過電一般麻了一麻。

而她身後,緊跟著轟然倒塌的兩根巨型石柱,更加說明了蘇玉舟那一轉的不尋常。

不知道這蘇玉舟又是發的什麽瘋?

沈韶春縮著脖子又回頭看了眼那倒塌的石柱。

地上盤在柱子上的龍頭龍身龍爪都分了家,這在她那個世界,這樣的東西不知道要耗費多少人力才能做成。

這些打架動不動拆房炸地掀桌子的古代人,合該都送到她們現代去嘗嘗掙錢過日子的苦頭,好好改造改造。

蘇玉舟一步步朝前走。

他走著走著,沈韶春神奇地發現他身上就燃起了白色光焰。

那光焰包裹住他全身,就連手中的劍上也未例外,讓他成了一個行走的火團。

沈韶春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心下自我勸了一句,“我很弱,我不摻和,我要離著他遠一些。”

正好,她跟前有根石柱,她一個閃身就躲了進去。

扒著柱子,她露出兩個眼睛瞧著蘇玉舟的動向。

蘇玉舟的動向和安危直接決定她逃命的速度和時機,沈韶春不得不時刻關註著。

只見其行至大概第七根柱子的時候,就陡然一躍飛起。

說時遲那時快,他舉起了手中黑劍,就勢如破竹地朝虛空中一砍。

沈韶春先前壓根瞧不見被砍之處有什麽玄機。

待那一劍下去,靠近上座的地方,一個透明罩子,頃刻間像玻璃一樣支離破碎。

而罩子裏也頓時現出三個男子的身影。

三人中,一灰衣勁裝男子嘴角掛著血,定定立在另外兩人的不遠處。

修真界的人在對戰時,內力時有波及旁人的時候,沈韶春覺得應該沒有人會想就近觀摩別人對功。

那麽立在旁邊那個人,八成是被定住了,才絲毫不能動彈。

而另外兩人,身著一黑一白,則是均以兩臂伸出對掌的姿勢立住。

此二人,沈韶春只識得一方,就是那須發花白穿黑裳的。

這人她化成灰也認得,就是方家那個給她下蠱的臭男人。

而另一白衣披發男子,沈韶春仔細觀瞧一二,只覺其眉宇間同蘇玉舟有兩分相似。

這人莫不是跟蘇玉舟有點什麽親戚關系?

沈韶春瞧了這兩眼就趕緊縮進柱子後頭,暗暗想。

不過她並未在此事上多做糾纏。

現下,她比較憂心的是方家的那個男人,她擔心他會抖落出他二人交易的事情來。

“喲,稀客呀,我巴豐魔都今日可真夠熱鬧。”

聽見外頭有人說話,沈韶春又小心翼翼探個頭去瞧個究竟。

這率先發話的是白衣男子,他臉上是嬉皮笑臉,看著有點放浪不羈。

大概因為有點相似,沈韶春不免暗自將其與蘇玉舟做了一番比較。

冷酷涼薄,太浪又輕浮,若是兩者中和一下,成為一個略微喜形於色的溫暖男子,大概會更令人喜歡。

什麽時候了還有空想這個?

沈韶春沖自己翻個白眼,定了定神,繼續註視著那邊的動靜。

“彼瞻魔頭,莫不是你也為趙卿而來?”

這句是出自方家那位,原來他也是會笑的啊,只是這笑皮笑肉不笑的,不如板著臉的好。

說來,她被人下了蠱卻一直不知道這人是誰。

真是受了一場糊塗罪。

只是,趙卿這名字,怎麽有點耳熟?

沈韶春偏頭想了下,很快想起來,這是前些日子滅蝗蟲的那個英雄。

她放任視線在對面三人臉上游走一圈,最後落在那個嘴角流血並且被定住的男子身上。

想必這應該就是方家那位口中的趙卿,還挺眉清目秀的嘛,身上雖穿了幹練的短打,但仍是難掩一副書生氣。

她在這邊認識個新人物,那邊一言不合就開打上了。

事實證明,蘇玉舟真不是個愛搭茬的人。

人家一人一句,甚至都點他的名了,他楞是一言不出,舉劍就砍。

果真應了那句話,人狠話不多,要打直接幹。

鬥法的二人,沒想到蘇玉舟會直接朝他二人發難。

瞳孔均是一張,艱難收回對掌,險險躲開。

不過,因為貿然收功,二人都有負傷,竟是一前一後歪了頭在一邊噴出口濃血來。

沈韶春:二打一應該挺危險,她不能袖手旁觀,得趕緊出手。

於是沈韶春躲回柱子後,望向門口。

她以視線丈量,從她的位置到門口的距離,若是要跑的話,得要多長時間。

非她想要這般不講義氣。

實在是,她一個弱雞,能幫上的忙微之又微,先跑了保住自己的命,不給人添麻煩就是最大的幫忙了。

沈韶春打定主意要跑,當即祭出先前剛收好的四方海捏在手裏。

聽到柱子後頭劍擊鏘鏘打得熱鬧,時不時還有火花閃動,沈韶春閉一閉眼把心一橫。

她正要將四方海往自己腳下丟,就見側邊一道白影閃過。

下一瞬,她的咽喉就已落入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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